我们管有一种感情,叫乡情,就是说对家乡的感情,这大概是很多人最珍贵的回忆。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,因为不是所有的家乡,留给人的印象都是好的。
阿晴就是这样一个人。阿晴的家乡在农村,很偏远的农村,阿晴现在对家乡最深的印象,就是儿时去干农活的场景,她一个小孩子背很重的东西,压得根本直不起腰来。
还有就是吃不饱饭的景象,煮面放的全是菜叶,没有油,又苦又涩,所以阿晴现在不吃任何蔬菜。阿晴说,一想起儿时,就满是焦灼的土地,昏黄的煤油灯,农忙时火辣辣的天,和烤得人窒息的太阳。
阿晴很讨厌这样的家乡。她说,你能想象吗?我是90后,小的时候家里竟然还点过煤油灯,竟然吃不饱饭。贫穷,让她对那片土地没有任何好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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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她出来打工,再到结婚,在城里安了家,她从来不肯回去。她说,那里有什么好的,她好不容易逃出来那片贫瘠的地方,回去岂不是脑袋有坑?
她的母亲有的时候会来看她,给她带来自己种的菜,或是土鸡蛋等等,家乡的味道源源不断地过来,她依旧不想回去。母亲也从来不勉强她,只是说待在家乡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阿晴出来后第一次回去,是她母亲因病走的时候。她母亲在这片土地上忙碌了一辈子,走的那天上午还在地里挖土豆,中午还回去给猪喂了食,下午就走了。她母亲血压一直很高。
我见过她母亲,一个50多岁的女人,皮肤黝黑,头发已经白了大半,背脊因为长期背背篓直不起腰来,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大了十几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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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母亲埋在了老家,临走时给了她一把钥匙,她一眼便能认出来,那是家里的钥匙,小的时候她经常会用一根绳子穿着,挂在脖子上。
这么多年了,钥匙都有点弯了,母亲还是没有换锁。
“家里就交给你了,以后没事多回来看看,家里的坛子没人换水会臭的,下雨后檐沟里的水要及时放掉,地里还有一季的庄稼也没有收......”母亲在絮絮叨叨交代着后事,这些是母亲的全部。
那是阿晴出来后第一次哭。因为母亲,也因为她讨厌了那么多年的老家。
她讨厌的不是老家,是自己而已。
你看过的不同人生里,或许藏着相同的故事。记忆会忘,但手中的笔不会。